原标题:白彦花往事随想系列:《我们的演员队》之八
【白彦花往事随想系列】《我们的演员队》之八作者:牟书年
翻开《白彦花往事》这本画册,读来令人心潮起伏,思绪激荡,读到精彩处,不禁热血相涌,拍案击节这本画册,记载了当年内蒙生产建设兵团二师十七团宣传队红剧人那段用青春走过的光辉岁月,犹如一曲雄浑的生命交响曲,一卷壮丽的边陲史书。
这本画册,记载着演员们可歌、可泣、可诵、可叹的故事与经历是“血和泪的酹祀,生与死的壮歌”翻开《白彦花往事》这本画册,我们的心始终在跳荡,我们的热血始终在燃烧,我们走过的路始终在脚下延伸理想、憧憬、信念、毅力,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我们坚韧不拔的人生基石。
翻开《白彦花往事》这本画册,一幅幅战友们的青春容颜在边陲岁月中永驻,一段段精彩的传奇人生在红剧的故事里鲜活这里有战友们当年艰苦卓绝、苦辣酸甜的人生历练,这里有战友们如今憧憬未来、老骥伏枥的自信从容1971年7月20日,二师十七团宣传队奉师部命令,前往地处库布其沙漠中的二十团进行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慰问演出。
在东渡黄河的归途中,由于渡船在水中搁浅,为了减轻二十团渡口班战友们拉纤的负担,宣传队的多名战友主动跳入黄河,助力拉船当船入深水后,渡口班的战士们依次回到了船上而我们的战士们由于不了解黄河水情,在游向对岸时,天津籍战友贾凤岗,北京籍战友苏士龙,由于体力不支,不幸被黄河夺去了年轻的生命。
眼看着朝夕相处的亲密战友瞬间被黄河水卷走,战友们惊恐万状,哭声一片当在场与附近的老乡们划着船赶来救人无果的情况下,大家只好先回到驻地等消息、想办法宣传队驻地,笼罩着悲惨的气氛,大家早已哭干了眼泪炊事员把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劝大家吃饭,可是始终无人动筷子,劝着劝着,炊事员自己也陷入了哭泣的海洋。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流失,却听不到落水战友的任何消息,大家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也坐不住了于是,有人提议:组建搜救小组,沿着黄河岸边去寻找逝去的战友,这个提案得到全队战友的支持,上报领导后,迅速获准考虑到此次任务的艰难复杂性,不适合女战友们承担,于是,宣传队的男队员们成立了两个搜救队。
每队两个小组,每组三个人,同时在黄河两岸一起沿途寻找在解博夫战友所著知青小说《梦在乌拉山》十二章中,有一段描写战友们沿河寻走的亲身经历第二天凌晨,由乐队班长同维敏带队,乐队解博夫,演员队邢彦辉【已逝】,组成的第一搜寻组,踏上了征途。
同维敏 (时任红剧乐队班长,长笛手)解博夫 (时任红剧乐队中号手)邢彦辉【已逝】(时任红剧演员队长,小庞扮演者)同维敏口述:黄河岸边的搜寻工作,一共有三次,因为我对路况比较熟悉,对大家路途中的吃饭问题,在老乡家的住宿问题能够及时妥善安排,所以每次寻走的任务都由我来负责,我参加了寻走任务的全过程,其他人每次都是轮换着走。
按照队务会集体商定的方案,三人将要从离驻地二十多里外的河边出发,逆流而上,徒步沿着黄河岸边搜寻为此,三人进行了详细的分工:同维敏负责蹚路(黄河岸边荆棘杂草丛生本没有路);邢彦辉负责查看被河水冲刷过的滩湾;解博夫负责瞭望河面上飘来的可疑之物。
时值五月下旬,河岸边仍有许多干硬的荆棘,带刺的蒺藜,没走多远,这些东西就沾满了大家的裤脚、鞋面,痛痒无比更有那许多藏在树底下、杂草中叫不上名的昆虫蚊蝇,多日饥渴,忽然闻到了人的血腥骚汗气质,一拥而上追着叮咬吮血,三人无处躲藏,也只好默默地忍受着。
搜寻过程中,最可怕的是遇到河岸毫无征兆的突然塌陷,原来黄河水表面上缓慢平稳,其实河内旋涡暗流涌动有的河岸,刚看时还完整,一回头的功夫就塌陷得无影无踪这是因为河岸经过水流日积月累的冲刷,底层的泥土已经被逐渐掏空的缘故。
三人一路走来,身前背后不时传来河岸塌陷的轰隆声,让人心惊肉跳,毛骨悚然!但是,你不在最近处的河岸搜寻,怎么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战友的遗体?这真是应了当年的一段革命流行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天早上,在搜寻的路上,战友们抬头看见一块半圆形的河岸凸显在河道里,正好便于近距离的观察河面动向。
于是,班长同维敏让两位随行的战友稍事小憩他一人拄着树枝迈开步,准备前去探路说时迟那时快,突然,“轰隆隆”一声巨响,就像一座大山倒塌,铺天盖地般的压了过来,一股股黄尘在眼前弥漫,瞬间迷住了众人的双眼过了好半天,尘土散去,大家才缓过神来,睁开眼睛面面相觑,才发现:刚才班长想要踏上去的那片河岸,已经化为了乌有!班长刚才站立的位置离塌方的边缘不过一米之遥。
在往下看,因大面积塌方形成的旋涡正卷起黄河水,汹涌地咆哮着班长惊悚的脸色蜡黄,急忙抽身后退这山崩地裂的突变,让三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劫后余生,相拥而泣----沿着黄河岸边,大家继续寻走,只是一路上默默无语。
看得出来,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虽然躲了过去,但每个人的心里就像被一片无形的阴影笼罩着,压得透不过气来不禁感慨万千:“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命如此之短暂,真是花开花落的瞬间休息片刻,大家待精神与体力逐渐恢复了正常,又接着继续赶路了。
内蒙河套当地有句谚语“早穿棉袄午穿纱,守着火炉吃西瓜”这不,到了中午时分,太阳在头顶上挂着,火辣辣地把人烤得口干舌燥大家出发时随身携带的水壶早已喝干,不知是谁掏出背包里的饭盒,蹲下身舀来黄河水,稍加沉淀便一饮而尽,众人纷纷效仿,还真别说,浑浊的河水竟有一股甘冽清甜的气质。
按照搜寻计划,在往前走,就是离黄河最近的十一连工作点啦,一路艰难跋涉逢凶遇险,此时,大家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了不一会儿,走进连队的大门,早有认识班长的干部战士们迎上来,知道他今天带领着宣传队搜寻小组路过此地来吃中午饭,马上把三人带到食堂,端上合口的饭菜热情招待。
当询问到失踪战友的遗体还没有线索的时候,连队的人们表现了极大的关注与同情,并愿意提供尽可能的帮助这让搜寻组三人十分感动告别连队的战友们,大家继续前行,一路艰辛探路搜索,目光炯炯,生怕漏掉一个看不到的角落。
天色已经擦黑,寒冷渐渐笼罩着四周就在大家精疲力尽拖着两条像灌了铅的双腿,再也走不动的时候,一片村庄隐约映入视线里班长告诉大家,二里地外是沙柳嘎达村,那里有他认识的老乡家,咱们今晚可以在那过夜了闻听此言,余下的俩人就像打了强心针一样,欢呼雀跃。
是晚,三人搜寻组受到老乡热情的款待,面对热腾腾的饭菜,他们一番狼吞虎咽后,爬上炕头便昏天黑地的打起了呼噜第二天,告别老乡,再次踏上路程,继续沿着黄河岸边搜寻这样的日子,他们整整熬过了三天半,走了将近一百多里地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大家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面对着滚滚东去的黄河水,想到逝去的战友遗体渺无音讯,不禁悲上心头,几人痛哭了一场----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即宣传队第一搜寻组在黄河岸边展开工作的同时,为了扩大搜寻的进度与力度,没有等第一小组回到驻地,第二、第三小组就迫不及待地出发了。
此时,留在驻地的全体女战友们及少部分准备随时踏入征程的第四小组的男队员们,正度日如年,如坐针毡日夜盼望着派出去的搜寻队员们能带来一些实质性的可靠消息陈其俊 (时任宣传队长、红剧舞台总监)陈其俊口述:当时,贾凤岗、苏士龙俩位战友落水遇难后,上级领导除通知沿岸兵团连队、驻军部队、当地公社协查打捞此次重大事故中的溺亡者外,还想尽办法调来了包头专业的潜水队进行打捞,可惜,始终无果。
据当地的老乡说:你们这样的打捞没用!黄河历年溺死的尸体都会在下游一个叫“鬼不留”的地方浮出起初,大家将信将疑,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默默的等待着果然,一周后,苏士龙的遗体在“鬼不留”浮出了,这真是跌破了众人的眼镜,人们纷纷猜测议论着:这太诡异灵验了吧,难道那片水底下,真有一张无形的网,所以----。
找到了苏士龙的遗体,战友们暂时松了半口气,遗体先存在师部医院太平间师团领导决定,待寻到贾凤岗遗体后,开完追悼会,二人一起火化参加黄河岸边寻走的第二小组的三位成员分别是:演员队的管洪琪、乐队的荣志忠、演员队的洪维民。
管洪琪 (红剧中,饰演南霸天)荣志忠 (时任红剧乐队小提琴手)洪维民 (红剧中,饰演洪常青)管洪琪口述:我们出发时,已经做好了应付自然条件变化最坏的打算每人带上一件军大衣白天寻走时,遇上刮风下雨,能遮挡身体。
到了晚间,万一找不到宿营地需要野外露宿,就把它当作被褥,将就一下在黄河岸边寻找两位失踪战友的过程中,有两件事曾给我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一)黄河水中由于富含着大量的泥沙,每当它不断冲刷河岸时,就顺便把泥沙带了上来,日积月累,黄河岸边的土壤变得细腻肥沃。
因此,许多沿岸被村民们开发,种上了粮食作物那一天,我和战友们正在搜索前行,当蹚过一片收割后的河岸田地后,一不小心,被遗留下的玉米杆茬子扎穿了右脚底,鲜血顿时流了出来,疼的我满头大汗可是当时是在露天野外,怎么办?同行的两位战友赶紧过来帮忙,由于条件所限,也只能简单地包扎一下。
一路上,我谢绝了他们的搀扶帮助,咬紧牙关,硬是坚持一瘸一拐走完了当天的路程,晚上到了驻地,对伤口做了全面仔细的处理,在后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坚持带伤走完了寻河全程(二)当时,要是到河对岸去搜寻,只有乘坐农民船工的小船才能过去。
记得过河时,经验老道的船工先把船向上游划去,等到了河的中央,再借助水流的巨大漂浮力,让小船斜插着驶向对岸船速非常快,就像一只箭直接射向靶心由于我不会游泳,精神高度紧张,穿过激流时,两手紧紧抓住船帮,闭上了双眼,心里直嘀咕:这要是船翻了掉下去,我这条小命可就完了。
可转念一想,这次出来的任务是寻找失踪的两位战友,现在是音信皆无,这回去怎么向组织交代呀!就是天大的困难也要克服!听着哗哗的水声在耳畔流过,我睁开眼睛、壮起胆子,心情顿时平静了许多不一会儿,船速渐渐慢了下来,原来是农民船工正在选对面合适的岸边停船。
可是,徘徊了很久船始终停不下来,最后,总算找了一处缓坡才停住我们三人急忙手脚并用爬上了对岸,好生狼狈荣志忠口述:接到沿黄河岸边寻找失踪战友的任务,我和管红 琪、洪维民组成了第二个小组朝迎旭日,暮送夕阳,风餐露宿,一路艰辛,吃尽了苦头。
那一天,我们连续走了几十里的路程,人困马乏,累得已经虚脱傍晚时分,我们住进了空军部队的营地里干部战士们已接到帮助兵团十七团宣传队协查失踪战友下落的通知他们对我们的到来表现了极大的关心与帮助备下可口的饭菜,热情招待;铺好崭新的被褥,嘘寒问暖。
我们三人感动不已,管红琪拿出随身携带的竹笛,情不自禁地給部队官兵们吹奏起来一首《扬鞭催马送粮忙》,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亮并存博得战士们掌声一片,纷纷要求返场一曲《拥军秧歌》在驻地的夜空中悠扬飘荡,那是来自兵团战士赤诚的心扉,那是见证军民鱼水情的绵延回响。
潘景新 (红剧中,饰演红军战士、团丁等角色)潘景新口述:我是1971年7月20日宣传队经历了黄河遇难事件后,和郭占宁同期加入到队里来的当时刚处理完苏士龙的后事,而巡黄河的任务也已告停,只是偶尔听到战友们讲述巡河的故事。
我印象中最深的是听乐队小号手陈洪斐回忆的一段亲身经历:陈洪斐 (时任红剧乐队,小号、大提琴手)那时候,他和两位男队友分在一组巡河的时候,为了形成全方位搜索角度,河两岸同时各安排两个人,齐头并进一天傍晚,行到半路,天空突然飘来一片黑压压的云层,紧接着狂风大作,黄豆大的雨点瞬间砸了下来,让人们毫无准备,措手不及。
此时,他这一组正走在较为开阔的河岸上,四周光秃秃的,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避雨之处,万般束手无措之下,大家只能坚持着,继续往前走忽然,大家透过雨帘,隐约看到河对岸的两个男生,从刚才避雨的大树下跑了出来,向河这边挥挥手,意在陪着这边的人继续向前走。
本来,对岸的战友们在暴雨来临之际已经躲到了树底下,完全可以等雨停下再继续赶路,但他们选择了和这边的人一起冒雨前进----人的顽强,在无法抗衡的天灾面前,总是闪耀着微弱的光芒,人类的爱,在极端威严的自然面前,始终维系着微小的力量。
事后,陈洪斐回忆起这段经历时,内心总是充满了敬佩感激之情,他真正体会到了:战友是纯洁无私的名字,是一生中最难以割舍的情怀战友之间,没有得失与计较,只有相互帮助的淳朴笑容当年,二师十七团宣传队520渡黄河事件后,上至领导,下至每个宣传队员,为了尽快寻找失踪战友的遗体,所付出的努力是巨大的,所经历的艰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那些每天寻走在黄河岸边的战友们,多么希望一抬脚就发现了线索,一低头就看见了目标,每个人的心情极度低落,倍受着痛苦的煎熬----《跟我们走吧,战友》昨日渡河的惊魂还没有散去就被燃烧成寻找失踪战友的热望把悲痛和希冀叠进背包
沿着黄河岸边含泪搜寻浪蚀滩沿,塌陷无常挽起你我手,结伴跋涉暴雨狂风,瞬息万变抱团树盖下,避灾取暖烈日火烧,口干舌燥手捧黄河水,一饮而尽黄昏霞暗,虫咬磕伤脚踩荆棘路,忍痛前行啊,战友那天你消失在水中,转身没了踪影
只留下满船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啊,战友今日我们来寻你,历尽千辛万苦怎忍心,让你魂落荒山野岭怎忍心,让你栖身黄河腹中跟我们走吧,战友知道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心中焦急知道你,见不到熟悉的人,顿足捶首跟我们走吧,战友
你听,山风呜咽那是我们寻你悲戚的呼喊你看,细雨淅沥那是母亲唤儿伤心的泪滴跟我们走吧,战友让我们趁着夜色,护送你回家长路漫漫,月华如水……根据 解博夫所著知青小说《梦在乌拉山》中情节,众战友提供的素材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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